佛陀传(十四) 能看到法的人便能看到佛

第十四章 能看到法的人便能看到佛

 

(一)要做法的继承人 

 

在释尊的很多说法中,使我们铭感最深的说法是那一个,我曾经这样地问我自己。但是每一次,我都不能回答我自己的问话。因为,对于我来说铭感很深的说法,绝不止于三、四。可是,如果要我从其中举出三、四的话,我将举下开说法。

    其一,“你们要做我法的继承人,不要做财的继承人。”所教示的《法嗣经》(南传中部经典三。汉译中阿含经八八,求法经)的说法一部分。它也是,在那个祇陀林的僧园时的事。释尊忽然对着比丘们,这样地说:

    “比丘们,你们必须做我的法的继承人。不要做财的继承人。我怜愍你们,愿我的弟子们做法的继承人。勿做财的继承人。

    比丘们,假如你们做我的财的继承人,不做法的继承人的话,你们会因它,受别人指摘,批评你们说,那位大师的弟子们,是财的继承人,不是法的继承人。我也会因它,受别人指摘批评,那位大师的弟子们,是财的继承人不是法的继承人。

    比丘们,所以你们必须注意做我法的继承人,不可做财的继承人。那么,你们和我也同样不会受别人指责、非难,那个师的弟子们是财的继承人,不是法的继承人。因此,我在这里对你们说,你们要为我的法的继承人,勿为财的继承人。”

    所以我们现在阅读这个说法时会使我们错觉,好像释尊在亲自对我们今日的佛教者垂示教诫。悲哉,今日的佛教者,做财的继承人的依然很多,想努力做法的继承人的却非常之少。今日的佛教之弊、结局,完全在于这些地方。如果那样的话。这部经的说法,岂不是今日的佛教者所应该倾耳、惭愧而最应该受持的。

    可是,不只做财的继承人也做法的继承人,说起来容易,实行却很困难,就是释尊直传的圣弟子,尚且往往会做财的继承人,而懒于做法的继承人。因此,也纔在这个祇陀林精舍,说出这样的说法。而释尊又更加说,关于想不只为财的继承人也能做法的继承人,应该要有怎么样的决心,而叙述下开譬喻:

    “比丘们,我现在想关于它,说譬喻。比丘们,我现在,有食,得充分地吃,尚有剩余,正想将它舍弃时,假定有两个比丘很疲累,空着肚子回来。那时,我对他们,这样说:

    ‘比丘们,我刚吃完,这里还有剩余的。我,想将它舍弃,假如你们要它的话,就吃好了。’听他这样说,一个比丘这样想:‘师说,这里还有剩余的食物,所以你们吃好了。那些食物如果我不吃会被舍弃。可是,师却经常教示我们说,你们要做我的法的继承人,不可做财的继承人。然而,这些食物也是一种财。这个我想不吃的好。’于是他,将疲累而空着肚子的身体躺下,过了那一夜。

    比丘们,可是另外一个,却这样想:‘师那样地说。那是剩余食物,不吃的话要舍弃。那么,我还是吃它,来充实饥腹,回复体力。’而他将余剩食物接过去,充实空腹,而过那一夜。

    于是比丘们,这两个比丘都没犯戒,都值得尊敬。一个比丘能充实空腹,身安道隆的过一夜。可是,更加值得尊敬,值得称赞的,是另一比丘的道心。因为,他虽然必须忍一夜空腹,若身体强壮受得了,却能久久地帮助他得到少欲、知足、精勤。

    比丘们,所以,我说你们要做我的法的继承人,不只做财的继承人。”

    如站在世间的常识立场来解释的话。这个说法,好像有些地方使人无法接受。可是,如仔细地将它深加玩味的话,这个说法的内含,的确是很深奥的,是想追随释尊的人们所应有的用心,毕竟,可以说是尽于所谓的“做法的继承人,不可做财的继承人。”的这一句。

    能看到法的人便能看到佛 于《如是语经》的第五二经,题为《和合衣》的,虽然是短短一文而已,但是它对于我,也是铭感最深的经之一。它,是在什么地方,对什么人所说的虽然不知道,它的全文,如下开:

    “比丘们,假使比丘,手执我的和合衣下裳,从后面随着我行,踏着我的足迹,如果他抱着激烈欲望,因欲望而抱着激情,抱着瞋恚,被邪恶思惟所驱使,放逸而又无知解,永远地被迷惑的话,他是离开我得很远,又我也离开他很远。为什么呢?比丘们,因为那个比丘没有看到法,没有看到法的人也不能看到我。”

    那是用恬静、和缓的语调所说的。可是,在那些和缓的话语中,加以熟玩时,却充满着不肯妥协的俨然态度。对于追随他而“没有看到法,也没有看到我。”的人,没有比这更严峻的话语。我们,只是偶尔上寺参拜的人,是否可以称为佛教徒。但是站在这些话语之前的人,必须断然地回答“否”。又像我们,不能以偶尔看经的缘故,得以称为遵行佛道的人。能够接触到这些话语的严峻的人,只有立即地回答“不然”此外没有别的。又,我们不能以常常在佛门合掌缘故,而自称我是佛弟子。因为,他告诫我们说,纵使我们手执释尊本人和合衣下裳跟着他走,不能看到法的人也不能看到我。

    那么我们要怎样做,纔能够成为真正佛弟子,真正佛教徒?关于它,于这部经的释尊话语,说如下开:

    “又比丘们,设使比丘,虽然住在离我一百由旬(由旬yojana是距离的单位,有三种,大八十里,中六十里,下四十里)的远处,假如他,不抱激烈欲望、不为欲望而怀抱激情、不怀抱瞋恚、不为邪恶思惟所驱使、不放逸而又能知解,道心坚固,能将他的心止于一境的话,那他就在我的身边,而我,也在他的附近。原因是什么?比丘们,因为那个比丘是看到法的,看到法的人也看到佛。”

这个也同样,对于我们,也可以说是真正能使我们的心温暖的话语。我们,于时于处,都距离大师的释尊很远。时间已经间隔了两千几百年。于处,因为我们缘薄,所以连佛迹之一,我们也没有拜见过。可是,于这部经,大师却说:“设使彼此相隔很远,能看到法的人,就是在我的身边。”它对于我们,真是使我们喜悦的话语。我们,假使于时于处相隔几千年、几千里,如能够了解大师的教法,能够随顺大师的教法,师就在我们的附近,“看到法的人,就是看到我,看到我的人,就是看到法。”我们在这里,应该深深地玩味能使我们内心温暖的佛教教义。

 

(二)弹琴的譬喻 

 

又有一个,对于我,每一次想起它时都使我内心温暖的说法。那是,为叫做守笼那的比丘所说的,是由恬静问答所构成的教诫。

    那是释尊在摩揭陀国都,王舍城附近鹫峰山时的事。于它附近寒林中,继续着紧张修行的守笼那比丘,现在他的心发生迷惑,那个迷惑,经的话语将它这样记载:

    “我,现在以为我在释尊弟子们中,是以精进而住的人中之一。虽然如此,我却一直不能解脱。如这样的话,我宁可返俗回家里去好。我的俗家有财宝,我可因那些财宝而过着幸福生活。我宁可舍弃学道,复归于在俗的生活,受用我的财宝,过着幸福的生活。”

    那是因为他过度刻苦精进,反而将道闭塞。释尊于成道前的刻苦精进,据传也有过同样事情。可是,守笼那却没有注意到它,反而以为虽然这样地刻苦精进,依然不能将道打开,宁可断念为这个道的沙门,而复归俗世的好。

    释尊,察知这个热心的比丘危机。而前往那个寒林,去访问他,问他的心境。那个比丘,坦率地将一切现状,他所想的告诉他。那时,释尊忽然问那个比丘,他在俗世时,所得意的琴弹事。

    “守笼那,我听说你以前在家时,弹得一手好琴,是吗?”

    守笼那坦白地说:“是。”

    “那么,守笼那,你应该知道得很清楚。假如你的琴弦,张的太紧的话,你的琴会发出好音吗?”

    当然,守笼那回答“否”以外没有别的。

    “那么,守笼那,你的琴弦,如张太松的话,怎么样呢?能弹得出好音吗?”

    他的回答也同样,不得不是“否”。

    “守笼那,那么,那些琴弦,如张得不紧、不松,张得刚刚好的话,怎么样呢?你弹它时,是不是能弹得出好音呢?”

    守笼那回答“是”时,释尊将该问答结论,说教如下开:

    “守笼那,你要知道修道也和弹琴同样。过度刻苦精进,则你的心弦紧张而不宁静,精进过缓则倾向于懒怠。所以,守笼那,你要住于平等精进,守诸根的平等,而取适度的中道纔好。”

    依照他的教诫,守笼那停止以往的趋于极端的态度。不久,实现了出家的究极目标。他将它,在他自己的《长老偈经》中,叙述如下开:

    “如被说示的是直道的话,应往而勿还。要自己鼓励自己,而成就究竟境地。

    我作极端努力时,世间无上的我的师,以弹琴的譬喻,为我将法说示。

    我听他的话语,乐住于他的教示,为到达于涅盘而行止观,逮得三明,而成就佛陀教示。”

    他的所教,不用说,是中道之教。中道之教,是贯穿着释尊教说的所有部分而存在的。就哲理来说,是离开有无的两端,就实践来说,是不趋于苦乐的两极,更就修道的实际来说,就是像现在释尊为守笼那说的那样,“守诸根的平等,住于平等精进,而取它适度的中。”

    那么,“守诸根的平等”也好,“住于平等精进”也好,是怎么样做呢?关于它,于佛音所造的《清净道论》(Visud- dhi-Magga)中,于《诸根平等的行道》题下,提出这个守笼那比丘的说话,作下开说明,将它引用在这里:

    “所谓根平等的行道,是将信等的诸根(指信根、精进根、念根、定根、慧根的五根而说)保持平均状态。盖,假如于彼唯信根强,其它的根弱的话,那时,精进根不能作策励作用,念根不能作显现作用,定根不能作不散乱作用,慧根不能作知见作用。因此,以观察法的自性,并用心不使唯信根强,而将它舍断纔好。巴卡里长老的说话,是这个场合的适例。其次,如唯精进根强的话,信根不能作胜解作用,其它的根也各不能作各各作用。所以必须将那个精进根,用轻安等的修习而将它舍断。为这个场合的适例,可以举出守笼那长老的说话。

    像这样,于其它的根也同样,不可不知道唯有一个根强时,其它的根不能作各各作用。然而,特别在这个场合,可以赞赏的是信与慧的均等及定与精进的均等。盖,信强而慧弱会陷于迷信,应信而不过分信。又,慧强而信弱,会倾向于奸邪,如因毒药而起的疾病那样,是难于治愈的。唯有调整二者使均等,适度信所应该信的。

    其次,定强而精进弱,因为定有懈怠倾向,会被懈怠所征服。又精进强而定弱,因为精进有掉举(心高而不能静)倾向,所以会被掉举所征服。所以唯有定与精进相适应时,才没有陷于懈怠的忧虑。也才不会陷于掉举。所以,必须使这二者能均等。”

    据论书所论,分别得很零碎,亘于烦琐,虽然无味干燥,它所说的,于佛道的实践也同样是以『处于中』为重要。释尊将它,对着面前的那个守笼那说,能够到达解脱之道的譬如琴线的张法那样。可以说滋味很浓的活生生的说法。

    老龄已经达于八十 无论如何,释尊像这样,很恬静、很周到的,因各人而以适切的、富于滋味的说法,在迷惑的人类中,不动地确立伟大的、真正的道。他的传道说法,就岁月来算亘于四十五星霜之长,其间毫不松弛。

    可是,无疑地,释尊也是人。老衰不免,人间无常。于已经达于八十高龄的释尊,身上深深现出老衰的影子,入灭时间也已迫近。经的话语,记载着他对着面前的阿难所说的一句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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